细眼妇人和小丫头把孟云晖视作救苦救难的青天大老爷,而那几个妇人,恨不能吃孟云晖的肉,喝他的血。
李绮节跟着这几个妇人逃下船,士卒们忙着和水匪厮杀,顾不上她们,而水匪知道她们是水寨的家眷,不仅不阻拦,还为她们指明道路。
双脚踏进芦苇丛的那一刻,李绮节轻轻呼出一口气,总算是逃出来了。
妇人们躲在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,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其中一个阔脸妇人恶声恶气道:“跟我走,三当家一定能帮我们手刃那狗官!为咱们的儿郎报仇!”
另一个妇人道:“不等三当家?”
阔妇人一挥手:“咱们留下也是拖累,到了地方再说。”
妇人们不愧是从水寨出来的,迅速退走。
李绮节藏在一人高的芦苇丛中,屏气凝神,她一路上没怎么吭声,妇人们忙着逃命,根本没注意到她。
果然,妇人们没时间清点人数,直接跑了。
李绮节松口气,不急着出去,蹲坐在泥泞的草地上,默默数着数字。
数到两百下时,岸边忽然飘来一条跃动的火龙。
火龙越来越近,马蹄阵阵,响彻云霄。
那是无数枝燃起的火把,火把下,是几百个威武壮实的士兵。
火龙汇聚成一团,冲向停靠在渡口边的大船,水匪们发现自己中了埋伏,急忙退走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水中蹿起数十条黑影,扑向试图趁夜借水遁走的水匪。
震天的喊杀声中,一人一骑和士卒们背道而驰,冲进茂盛的芦苇丛中。
马蹄踏过泥泞,泥水飞溅。
衣袍猎猎,发出飒飒声响。
马上之人,轮廓分明,双眸幽黑,眉头轻皱,隐隐有几分抑郁之色,颊边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涡,在夜色中深深凹陷。
李绮节掀起唇角,步出芦苇丛,向来人伸开双臂。
孙天佑看到她,眼睛一亮,酒窝皱起,眉宇间的郁色化为潮水,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不等马停稳,飞身跃下芦苇丛,紧紧抱住李绮节,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骨头里。
李绮节笑着捶他的胸口:“你很准时。”
孙天佑捉住她的拳头,目光落在她还缠着纱巾的脖子上,眼底怒意汹涌,“如果不是知道你心里有数,我早冲过来了。”
他轻吻李绮节的眉心,“下一次不要这么冒险。”
李绮节微微一笑,从袖中摸出几枚小印章,“没有下一次了。”
箭镞划破李绮节颈项的时候,孙天佑是醒着的。
他在第二支羽箭扎到船舷时醒来,刚刚睁开眼睛,李绮节扑在他身前,挡住他的目光。
李绮节知道,如果孙天佑处于昏迷中,孟云晖或许还能放过他,一旦发现他是苏醒的,一定会当场把他格杀。
夫妻两人在眼神转换间迅速达成默契,孙天佑上岸后,想方设法摆脱士卒监视,去搬救兵。李绮节主动示弱,迷惑孟云晖。